胡春华9-乌云密布1Hu Chunhua 9 - Dark Clouds Gathering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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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春华的故事回来了。中国自古以来，不论官场还是江湖，都讲究强龙不压地头蛇。按照这一政治传统，新官赴任某一地区，为了与地方豪强和谐相处，一般都会先到某位深刻了解当地情况的权威前辈处求得一张护官符。护官符揭示着当地权贵家族之间相互庇护的政治关系。它显示这些家族通过权力和利益勾结，共同保护自己免受法律和社会的制裁。很显然，胡春华也需要一张这样的护官符。
那么，年轻的胡春华该找谁去求这么一张护官符呢？首先声明我不是在场者，但是据颇具权威的路边社消息和民间组织部证实。在决定胡春华赴任内蒙古前，胡锦涛曾经召他到中南海有过一次非常深刻的谈话。在谈话期间，胡锦涛提到，内蒙古的情况的比较复杂，机遇与挑战并存，希望你稳扎稳打，有所作为，为以后的路做好铺垫。党中央和我都是你的坚强后盾……胡春华坦陈，我的能力有限，都是首长抬爱，我才能被得此委以此重任。只是我对内蒙古实在缺乏了解呀。胡锦涛深思片刻说到，这样吧，你去陈老（他指的是指胡锦涛的政治顾问，时任全国副主席，中国社科院院长的陈奎元）那里一趟，请陈老为你指点一二。胡春华领命前往。
胡春华与陈奎元很熟悉。陈奎元属于中共的保守派。是一个心很刚硬的人，也可以说他是一个灭绝人性的人。陈奎元1941年出生在毗邻内蒙古的辽宁康平，现在还活着。1964年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中共内蒙古呼伦贝尔盟委党校工作。后来，他在这里遇到了同为辽宁康平人的金海田，金海田是一个辽宁蒙古农民的儿子，蒙古名叫杰尔格勒。当时他是呼伦贝尔盟委革委会的副主任后来成为了盟革委会主任书记等。杰尔格勒将他的小老乡调到了盟革委会办公室作做自己的秘书。后来杰尔格勒奉调回首府呼和浩特任自治区党委副书记，自治区副主席，陈奎元留在了呼伦贝尔，从宣传部科长一路干到盟委书记。1989年，陈奎元升任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常委；1991年又出任政府副主席。陈奎元在政治路线方面属于铁血派，由于其在六四期间坚决主张并拥护天安门屠杀镇压，受到邓小平的高度赏识，89年以后到91年间，西藏发生了一系列严重的群体性抗议事件，1992年1月，调任中共西藏自治区党委副书记；同年11月，接替升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胡锦涛出任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陈奎元外表非常和善慈爱，一直同内蒙古的干部保持密切接触，我的一些同事到北京会去看望他。陈奎元也喜欢同内蒙古老乡叙旧。用他自己亲口对我们说的话是：我那些年去西藏啥也没干，经济社会事务都交给主席、政府去做，在我去西藏就是决定开不开枪？开多少枪？杀多少人的问题。这个西藏人得杀呀，不杀不老实。我也懒得到拉萨去，那里的气压让我不舒服，我一般住在成都的西藏宾馆，成都的气候好。饭也好吃，西藏党委办公厅在那里有一套班子，我在那里遥控指挥。胡春华伺候完胡锦涛伺候的陈奎元，所以他是胡春华的老领导，也是继胡锦涛之后大力栽培胡春华的人，他们彼此非常熟悉。属于绝对嫡系。
陈奎元在西藏待了八年。2000年，他被调任河南省委书记。2003年1月，上调中央，出任中国社会科学院院长、党组书记。同年3月，在全国政协十届一次会议上，陈奎元又当选为第十届全国政协副主席；并于2008年3月获得连任。
陈奎元在书房接待了胡春华，告诉他，你去内蒙古，内蒙古的党委这两年有些乱，储波和岳福洪的架掐的厉害，锦涛书记那里已经清理了，问题不大。政府这头有些麻烦。与你搭班子的是巴特尔，他是杰尔格勒副主席的儿子，你知道杰主席是我的老领导，我们是世交。巴特尔之所以能够接任内蒙古主席，是我给锦涛书记做的推荐，他老婆跟令计划同志关系比较好，令计划主任也替他在锦涛书记面前说了话，才最终把他提起来的。巴特尔这个孩子早年心性放浪，我在呼伦贝尔那会儿他不务正业，在乌兰牧骑里吹拉弹唱了5-6年的时间，喜欢同一群唱歌跳舞的女人们泡在一起。后来他去日本留了学，回来后成熟了许多，杰主席四处活动把他安顿到了团委，就起来了。这个后生的脾气不好，容易急眼，现在这会儿稳当多了。他知道深浅，你去吧，他不敢惹你。你是一把手，主动权在你手上，你团结好他就好。你到了内蒙古对你真正构成挑战的是乌兰夫家族，也就是云家，我送你四个字，然后陈奎元拿起毛笔，在一张宣纸便签上写了四个字：乌云密布。还记得我在西藏时工作的经验吗？小事不必在乎，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干好干坏都无所谓，只要枪杆子你握住了，云再厚也没用，他的雨就下不下来，就淋不到你。另外，巴特尔自认为自己是东蒙古的代表，他们杰家与云家有些宿怨，都是老一辈子争权夺利的事，关键时刻你得压着他点，他折腾天塌不下来，但是注意别让他给你捅个窟窿出来。胡春华连连点头。
据说胡春华拿着这四个字，踌躇满志地走出了陈奎元家。他的心里泛起波澜，他不禁疑问：乌云密布，怎么个乌云密布法呢？乌云密布的后果是什么呢？是不见天日吗？到底有多严重呢？
真正压在胡春华心头的是乌云密布这4个字。作为书记，他必须要清楚云家情况如何？风险几何？但是他又不敢贸然询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太敏感，因为他并不清楚谁是可靠的，一旦传出去会有大麻烦。他曾经同秘书长符太增聊过这个话题，符太增的回答有些含糊其辞，不置可否。经过一番考察，最后他选择了向党委的一位副秘书长了解情况。鉴于这位副秘书长现在还人在国内，所以请允许我隐去他的名字。在胡春华的办公室，他们聊起了“乌云密布”这个话题。
副秘书长告诉他：内蒙古政府系统一直由乌兰夫家族把持，乌兰夫家族在内蒙古已经深耕了60多年了，这其中，乌兰夫主席书记一肩挑干了20年，接下来是他妹夫孔飞接任主席，后来是他的儿子布赫接任主席又干了10多年，再后来又是他的小舅子云布龙，胡春华摆了摆手，这些我都知道，内蒙古成立62年，他们家人在主席任上干了40多年，共和国独一份呀。我想知道他们家族势力到底有多大？这位副秘书长说，书记，恕我放肆，我可能说的大胆些。胡春华笑了笑，说你但说无妨。这位副秘书长说，前几年有个段子广为流传：说有人在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办公厅楼下大喊了一声云处长，结果办公楼的窗户开了一半儿。这哥们后来又大喊了一声：云厅长，您猜怎样？胡春华说：怎样？另一半的窗户也开了。胡春华哈哈大笑，真的是这样吗？副秘书长说：当然，这么说吧。于是副秘书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党政系统通讯录。这的确是一个超常规举动，这本通讯录上有各个委办厅局、直属机构、特设部门大大小小各部门各处室的直线电话和有关负责人的姓名和手机号码。副秘书长如数家珍般一页页地指给胡春华看，那些人是云家人和那些人是与云家有关的人。指了5-6页，副秘书长把电话本放到胡春华面，说到，这些年储波书记一直有意调节云家人对政府各部门的把持，但他们家人还是占据了主体。基本上我们看到的周围各要害部门的关键岗位的负责人和一些闲差、肥缺都是他家或同他家有姻亲关系的人。如果我们说整个内蒙古都是他家的也不为过。胡春华倒吸了一口气。副秘书长接着说，以我们党委办公厅和政府办公厅为例，出了中央直排的几个岗位，从机要员到一些部门负责人都是他们的人，就是给你浇花、送水的这些女工勤人员也不乏他们云家人。基本上您看的文件、总机转的电话、您的批示指示、见了什么人、谈了多长时间的话都瞒不过云家人。他们如果想知道，他们可以随时知道一切。惹下他们家，就基本上谈不到政令畅通了。这家人手眼通天，除了军权之外基本可以操控一切。乌云密布。
胡春华点了点头，道：嗯，看来这就是所谓的乌云密布了。云家人的口碑如何？有什么特点？副秘书长笑了笑。他们云家人，整体而言普遍的特点是迂腐、无能、胆大、没文化。酒色财气样样都贪，但是因为没文化，又总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他们在工作上要么是无所作为，要么是都简单粗暴，但凭着人家姓云，做什么都顺风顺水，水到渠成。坊间有很多关于他们家的段子，比如说，去医院看病挂号处直接插队去挂号，旁边的老百姓不满意就喊，你这人咋这样了，咋不排队？插队的只要说：咋了，爷姓云！就这一个字，老百姓们就不说话了。前几年云布龙主席出车祸就是因为平时太霸道了，司机开着汽车看着火车过来了，居然没有意识回避，他认为火车会让着他，就只管开，结果云主席直接被火车撞死了，老百姓们就此编出段子说：火车火车站住，我是土旗干部。部队他们插不上手，但是他们家在公检法系统遍布人马，因此只要他们云家在公安抓了人，接下来的检察院和法院都会一路绿灯，说啥是啥。欺压百姓、危害乡里的事很常见。这些年储波书记、岳福洪副书记做了一些工作，有意压制他们的膨胀，乌兰夫和他第二任妻子生的那个小儿子云争气被抓起来判了15年徒刑。云争气的几个叔伯弟弟也都被抓了，有的被判刑8年，有的被判刑20年。由于他们家的势力太大，不得不特别安排将一些能折腾的送到新疆去服刑。去年抓起来了的，都是公安口的，这些人仰仗着手里有枪，贩毒、强奸都是公开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没人敢管。民愤实在太大了，储书记就让赵黎平直接下手收拾了他们几个跳的欢的。哎呀，就这，压力也非常大，老布赫非常不满。
胡春华问，看来他们家的人都无所作为，干点毛贼草寇的勾当。副秘书长接着说：乌兰夫的几个孩子都受过很好的教育，普遍比较低调，也都没什么能力。老大布赫副委员长，这您熟悉，一辈子无为而治；老二乌可力是哈军工毕业的，先搞科研，后来搞了企业；有点思想的是老三，乌杰，大家都管他叫三公子，一直在内蒙古，当过包头市长，后来被调到了山西当副省长及中央体改委。孙辈里面省部级层面的是布小林，小林人没啥能力，年轻时花边新闻不少，现在好了些，但她很老实、很低调，去年老布赫上下活动，还是把小林给推到了副主席的位子上。小林的双胞胎姐姐大林在驻京办，任副主任，主要是负责在北京照顾老布赫的生活。他们家的直接的间接其他孙辈在厅局级上的很多，随时可以提拔起来。都处于蓄势待发的态势。胡春华，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看来乌兰夫的这几个孩子还算老实，不向我们的很多老同志的孩子们一样，千方百计套取国家资源，大发横财。
这位副秘书长笑了笑。继续说到：咱们的这位乌副主席呀，人太风流，处处留情，整个一个播种机，经常冒出各种明的、暗的私生子来。用不了多久，估计就会有自称是乌兰夫私生子的人过来找您寻求关照。有的时候您还会看到公开承认的和私生的俩人携手一起来，见多了您就见怪不怪了。书记，他们家人的胃口一点都不小，别人赚取国有资产都是转圈套取，他们家人是直接到政府拿。态度粗暴、手段直接，不计后果。在云家人的印象中，政府的就是自己的，国家的就是他家的。这不，有一个案子正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目前已经惊动了全国人大、最高法院。乌云其木格副委员长已经出面找过王胜俊院长了，对方也通过一些中央的关系找最高法院。
胡春华说：哦，具体说说。
副秘书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储波书记之前一直协调来着，政府那头是巴特尔主席、任亚平副主席他们在盯，具体的承办单位是政府法律顾问室的杜文他们。大致的情况是92年的时候，中央要求各省援建深圳，各省也都争相去深圳建办事处、招商引资什么的。当时深圳说给内蒙古一块儿地，地非常好，就在深南大道路边上，据说站在地上就能看到香港。当时是刘云山副书记、林用三副主席和王群书记先后出面协调广东省委、省政府，深圳一开始舍不得，后来在97年时还是忍痛割爱给了内蒙。当时的正常地价要4000多万，但是考虑到内蒙古属于老少边穷地区就给了个优惠，所有费用只要400万。自治区政府正准备设计规划去建一个办事处，没想到乌可力来了。他先找了云布龙主席，然后又找到了当时的政府秘书长牛玉儒，直接就把地要走了。理由是乌兰夫副主席有一个私生子叫乌兰巴日斯，一直没有个好安顿，他和乌兰巴日斯共同在深圳成立了一家公司。没有项目，把这块儿地给我们吧。然后就一分钱没花，就直接把这块地给拿走了。
胡春华很奇怪，这是什么逻辑？直接拿走了？副秘书长哦了一声，答道：对了，他们也转了个弯，程序是：自治区政府办公厅出具了一份委托书，委托乌可力的蒙地公司帮忙建设内蒙古大厦，大厦建好后土地和大楼都是蒙地公司的，同政府没有关系。他们认为这样做就没事了。
胡春华听的非常震惊，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贪污国有资产还有折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