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觀察—余非：由前駐美大使崔天凱一席話（「美國衰落」論不符實際）得到甚麼啟示？

星期一　美國《星島中文電台》「時事觀察」
2024年7月15日
余非：由前駐美大使崔天凱一席話（「美國衰落」論不符實際）得到甚麼啟示？

本集節目談中國資深外交官崔天凱7月7月在上海科技大學畢業典禮上的一次講話，我認為他透露了一些重要訊息！
相信大家最有印象的中國外交官一定是王毅，而楊潔篪大概是幾年前、2021年，中美阿拉斯加首輪會面時跟布林肯硬撼，令大眾留下深刻印象。阿拉斯加會面被當時媒體形容為是充滿刀光劍影的硬碰硬。那次主要是美方先發表開場白，但開場白嚴重超時，而且充滿無理指責，完全不符合外交禮儀，於是激起了楊潔篪一反平日予人比較溫和的態度，用擲地有聲的說話教訓美方代表團。最為人悉的一段話如下——楊潔篪說：「美國沒有資格居高臨下同中國說話，中國人不吃這一套。與中國打交道，就要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進行。歷史會證明，對中國採取卡脖子的辦法，最後受損的是自己。」相信大家對上述說話仍會有點印象。至於崔天凱，大家認識他、知道他，卻未必特別留意他。崔天凱新近在上海科技大學畢業典禮上的發言有傳媒報導，關注點大致落在他指出「『美國衰落』論不符實際」這一點內容上。究竟整體上是甚麼一回事呢？我讀了崔天凱大使講話文字版全文，以下分享讀後感。
崔天凱當天是出席畢業禮，不是做中美論壇的發言嘉賓，所以全文只有3500字，篇幅不長（會附連結給大家）；發言內容也由讀書求學等個人成長經歷開始說起，再從而帶出對美國，以及中美關係的看法。
崔天凱說（大意）：我去過很多國家，也曾派駐日本。生活時間最長、感受最多的是美國。從1981年開始，我作為聯合國工作人員、留學生、外交官，先後在美國工作、學習和生活了14年有多。如果年青時在中蘇邊境的村鎮插隊是土插隊，那在美國做留學生，可以看成是一次「洋插隊」，令他可以有足夠時間、有系統地瞭解美國，也接觸了形形色色的美國人，看到了所謂「美國生活方式（AMERICAN WAY OF LIFE）」。針對中國人的觀點角度而言，崔天凱說，當年已認識到美國對華政策不是像一些人宣揚的那樣善良和大度；但是，總體上他對美國是抱著學習、借鑒的心態去審視這個國家。
回到2024年的現場——面對一群精英畢業生，崔天凱主要有兩點建議。因為重耍，引錄原文：
「一是學會用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認識世界、認識自己。一是學會用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認識世界、認識自己。變化的世界就像萬花筒，讓人眼花繚亂。在海量資訊撲面而來的時候，我們需要沉下心來，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用自己的頭腦去思考，用自己的心靈去體驗。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大報告中談到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時提出『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求真務實』16個字。這就要求我們善於以全面綜合的角度、發展變化的眼光、一分為二的方法來認識世界、認識自己，形成符合實際、符合客觀規律的獨立思考，而不是道聼塗説、人云亦云。」
習近平總書記的16字真言是一些原則，而崔天凱的解讀詮釋，是落實起來可以怎麼做？我在7月這次「時事觀察集結號」直播談阿桑奇。在最後二十分鐘正是點出如果說「西方不亮東方亮」，西方不亮的是政客，仍然「亮」的是西歐民間的軟實力。這種軟實力反映在支持阿桑奇的身上，也反映在對加沙巴勒斯坦人的支持和同情。正是因為西歐有支持巴勒斯坦人的民意，歐洲部份官員，乃至國家才會有反以色列的言論和觀點，敢於指責以色列犯下戰爭罪行。崔天凱所講的，要用「全面綜合的角度」，要一分為二地去認識世界，正是我最近讀國際時事的感受和總結。主要是兩、三年前形成的一些定見，解釋不了當前發生的事。原因正是崔天凱所說的「發展變化」。我多次指出，沒有人會想到，一場發生在歐洲的戰爭會救了美國和美元。
崔天凱的第一點建議未完，續引如下。
「 現在一些『網紅』、『大咖』很有影響，人工智慧更是大熱門，似乎有取代人腦之勢。可是，我還是認為，我們不能讓自己的頭腦成為『別人思想的跑馬場』，任何強大的算力都不可能代替獨立思考，更不應該取代人類良知。
剛才我們談到如何認識美國的問題，列舉了美國的一些消極面，當然都是事實。迷信美國，盲目崇拜，顯然不是科學的、客觀的認識。另一方面，如果認為美國從此將一蹶不振地沒落下去，也是一種片面和絕對化的認識，同樣不符合實際、不符合客觀規律。美國確實有很多問題、很大問題，但是它的軍事實力、金融實力、科技創新能力、文化影響力依然在世界上領先，依然保持優勢。美國的發展演變是經濟、政治、文化、人口、自然條件等各種因素形成合力的結果，其進程往往是螺旋型的。我們對它的認識應該是全面立體的、發展變化的、一分為二的，而不能是簡單化、絕對化甚至是一廂情願的。錯誤認知別人，結果往往誤導自己。這是我們需要警惕的。」
崔天凱口中的網紅，指的是自媒體討好觀眾、刺激點激的現象。崔天凱指的是民間自媒體網紅，而我認為官方認可的張維為近來也有網紅化的傾向。幾年前我和不少人對張維為驚為天人，可是近一兩年他的言論已存在「網紅」化的缺點——先不岔開，日後再談。
以下是崔天凱對畢業精英的第二點建議。
我的第二個建議是堅持自己的目標，走好自己的路。
「歷史車輪滾滾向前，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一個國家、任何個人，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事，走好自己的路。從我們國家來說，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已經選定，強國建設、民族復興目標已經確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今天，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更有信心和能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同時必須準備付出更為艱巨、更為艱苦的努力。”越是接近成功，形勢往往越複雜，阻力往往越大，風險往往越高。我們相信，國際格局演變的時和勢在我們一邊，道義和公理在我們一邊，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輕輕鬆松成功。中國的發展從來是為了超越自己，而不是壓倒別人，可是我們必須不斷克服別人設置的障礙。」
關於崔天凱大使的講話，以上是就是讀到的重點。

最後簡單介紹一下崔天凱。崔天凱1952年10月在上海出生，現年72歲。楊潔篪今年74歲，王毅1953年10月出生，崔天凱大王毅剛好一年，王毅今年也剛過70歲。幾位都是「70後」（過了70歲），是同一代外交家。相比當前，例如駐法大使、言談出位的盧沙野一類外交人員，「70後」們的氣質不同於他們。崔天凱在上山下鄉時曾在中蘇邊境的村鎮插隊一段頗長時間；之後在美國工作、學習和生活了14年有多。他在美國霍普金斯大學取得國際公共政策碩士學位，2009至2013年擔任外交部副部長，他曾派駐日本兩年，長期擔任中國駐美大使，是任期最長的一位駐美大使。68歲、2021年中，崔天凱才離任回國。對崔天凱的行事報導，中國外交部網頁至2021年中便停止更新，他現在應該已退了火線。雖然如此，像楊潔篪、崔天凱、王毅這一輩外交官，相信他們在職或已卸任，所說的話，都是官方認可和想帶出來的內容。

節目結束前做總結：崔天凱大使的發言點出了「『美國衰落』論不符實際」，起碼在短期內，美國沒想像中那麼弱。按我的觀察，強弱是相對的；在中美關係上點出美國不是想像中弱，反過來予我的啟發，是中國沒有預期中那麼強。
反華的輿論就暫且不去理了，以親中愛國的輿論空間而言，似乎存在一個不接受點出中國有短板的總體氣氛。唱好中國有某些範圍內，被部份人拉到去一個極端；甚至出現民族主義民粹化、只可以唱好的風氣。崔天凱在這種背景氣氛下指出「迷信美國，盲目崇拜，顯然不是科學的、客觀的認識。另一方面，如果認為美國從此將一蹶不振地沒落下去，也是一種片面和絕對化的認識，同樣不符合實際、不符合客觀規律。」是一杯令人冷靜下來的清水。
我注意到的有兩點，第一，為愛國主義民粹化降溫；第二，是中國外交風格會保持硬朗之同時，某些層面會重新韜光養晦，是2.0版，目的是留空間「做好自己的事，走好自己的路」。這一點與我經常提出的，中國要花更大力氣去處理內政治理這個觀察有點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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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百年變局，走自強之路——崔天凱在上海科技大學2024屆畢業典禮暨學位授予儀式上的主旨演講
發佈時間2024-07-07文章來源 上海科技大學
https://www.shanghaitech.edu.cn/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