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箋之洞房傷別 譚穎倫 梁心怡 郭啟煇 高軍翔 周洛童 吳立熙 李晴茵 區文鳳

香港青年粵劇團2023年8月30日高山劇場演出
區文鳳編劇及音樂設計暨曲式句格注釋

譚穎倫 飾 霍都梁 梁心怡 飾 酈飛雲 郭啟煇 飾 酈安道 高軍翔 飾 宋高宗 周洛童 飾 春香 吳立熙 飾 鮮于佶 李晴茵 飾 酈夫人

區按：上傳燕子箋整折洞房傷別, 是想談談編劇和撰曲的手法。古典戲曲一直有戲分冷熱之說, 即冷場和熱場應如何配合, 其實冷熱之分, 就是直指劇場氣氛的冷和熱, 若從這個角度來看, 就是指戲劇表演的情緒, 那麼悲劇和喜劇又如何分? 從編劇的角度, 如何調整和引導觀眾的情緒, 是一個編劇必備的技巧。因此, 悲劇和喜劇的劇場氣氛不是一指即明嗎? 但若從戲分冷熱, 那麼悲便不能一悲到底, 同樣喜也不能一喜到底, 因為只有悲和喜的對比, 才能讓悲喜的情緒更有層次感。另一方面, 若故事的悲最後是以喜劇作為結局, 那麼就更講究悲喜的調配。而燕子箋洞房傷別, 就是一個很好的說明, 生旦對唱, 基本是以悲為基調, 但結局是大團圓結局, 所以, 為免過悲傷情緒過度渲染, 所以需要回筆, 加入喜劇的味道, 這也是中國人[亢龍有悔]的藝術心態。春香能否成婚便成為這種對比的手段。因為存在一小段喜劇, 編劇便能調整或者控制觀眾的欣賞情緒。
　　撰曲方面, 洞房傷別是屬於二王曲。其實我從沒有受到正式的音樂和粵曲訓練, 人生中大概只是上過5堂粵曲大課, 中學一年級學了4堂小提琴的初級課程訓練, 兩者都沒有貫徹始終。這裡作出說明, 只因我想說清楚我與眾不同的音樂感覺。我先天是數理優才生, 尤其是對結構, 所以, 我是從數學結構來理解音樂的。我們都知道, 粵曲梆子稱為士工, 二王稱為合尺。但在我的角度, 音樂的每個小節都是一個士工或合尺的集合, 每段小曲都是各小節的集合的交結集合。而士工和二王的分別, 就是士工的集合較合尺的集合高了一個音階, 也因此, 士工和合尺便反映不同的音樂情緒, 士工較為高昂一些。而不同音樂的組合, 若屬於不同的集合, 便會出現一種不調和感覺, 而這種不調和感覺未必一定是不好的, 但整體一個唱段結構, 最平和正常是同音樂集合的組合, 除非故意利用這些不諧和感, 以便作出某種情緒表達。這也是我看待二王曲和梆子曲的方式。因此, 若要追求諧和感, 便需要在同一種集合中選曲, 而所謂同一種集合, 就是每個音樂小節, 都屬於同一類型集合, 如[滄海一聲笑], 其第一音樂小節是[65321], 是順著向下, 中間沒有了半級音階[4], 而第二個音樂小節[滔滔兩岸潮]便是[32165], 同樣沒有了半級音階[7], 你就可以看到兩個小節都是在士到工的音階中, 即[合士上尺工]或[上尺工六五]。基於這種方式, 你便可以分辨你選用的曲調是否同一個集合中, 能否更調和地結合。洞房傷別中選用的曲牌, 分別是倒板, 南音, 二王, 訴冤, 斷橋, 惜別等, 其音樂組合, 都是[合士上尺工]和[尺工六五生], =即同屬二王類的音樂, 因此, 這些音樂若組合在一起, 樂段的整體感覺便會一致, 增加了樂段結構的調和感, 而二王類樂曲較士工低了一度, 而表現的氣氛便會較柔和, 也更容易有憂傷的感覺, 如果加上抒緩的速度, 或者利用乙反[註：乙反嚴格來說不是一種調式], 適當地有工和五各提高半度音階, 變成乙和反, 便會表現出淒苦的情緒, 所以乙反又被稱為[苦喉]。
　　最後, 亦想說一說主題, 因為戲劇若要發展和長青, 其主題必須與時並進, 燕子箋的主題是相當現代化的, 主要是想對比成人功利的社會價值觀和年青人純真的理想價值觀衝突, 而大團圓結局只是一種傳統團圓的幻象而已。因為年青人的世界永遠和成年人的世界有不可調和的衝突, 大部分年青人長大成了成年人世界的越堅實的分子, 越和當初純真的年青人世界不可調和。若說是哲理, 這也是我認知我認為是客觀存在世界的哲理。天幸的是, 我沒有因為長大, 也沒有因為我擁有太多, 變成一個和自己理想完全對立的成年人, 大抵因為我是搞藝術的, 也常思哲理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