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學課程 | 笠翁對韻-第40集

漢學課程 | 笠翁對韻-第40集

好，剛剛有同學問我兩個問題，都問得很好，第一個就是「徒令上將揮神筆」，我說那個「令」就是教，就是使，就是我昨天補充資料〈籌筆驛〉。「令」它平仄兩讀，命令的時候念ㄌㄧㄥˋ；做使役動詞，就好像教師那個教，教師的教，我們有句，「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悔教夫婿，仄平平仄，有沒有？它一三有拗救，這個「但使盧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又是仄平平仄，如果你不教胡馬變成仄仄平仄，二跟四都是仄，不合格律，所以那個「徒令上將揮神筆」，要念ㄌㄧㄥˊ，絕對沒有錯的，非常好。我昨天只是很快的說，跟教跟使一樣，沒有告訴你那個音調。你們自己能夠發現，發現得非常正確。你碰到那個地方你去查，這個字一定會有兩個讀音，自己查。
第二，說這個平聲跟仄聲的救，如果是在二跟四算不算救？我告訴你，我們講律詩的時候，二、四的平仄是一定規範不能出律的，所以它並沒有拗救問題，二、四、六，這是平就平，仄就仄。你看到的古詩，它是不受律詩規範。你要知道我們詩有兩大分野，一個叫古體詩，一個叫近體詩。所以等一下你要讀〈蜀道難〉，你看平平平仄仄仄仄，不可能這樣子，它古詩不受限，它只要押韻就好。所以如果你是二、四、六該平聲就平聲，該仄聲就仄聲。但是它如果是該平聲偏偏它作了仄聲，就好像我講說「黃鶴一去不復返」，如果碰到二四該平它作仄，該仄作平，我們就叫做出律，律出了。如果你在一、三，我們說這個是拗律，拗了以後你去救。同樣道理，如果這個地方該用韻你沒有用韻，我們就叫做落韻了，那個韻落掉了。如果都是一東，偏偏有一個字突然出現了二冬的字，我們說出韻了，就好像律你應該平聲，結果你仄聲，就出，溢出了那個範圍。所以二、四，這是。你們有碰過這樣的例子嗎？我講過，你有原則的時候就會有些例外，那例外的大原則就是你這首詩要大家公認，你的意涵已經超越了你的形式。〈黃鶴樓〉不是大家都在讀嗎？你看他告訴你說白雲空悠悠，空悠悠，我上次也說平平平，你說不能下三平，我就平給你看。各位，那都是我們當作例外來看，因為它的意涵足以撐得起，它的內涵。所以二、四、六沒有拗救問題，它只有正確跟出律這樣的問題；一、三、五就會有拗救，拗救要拗到什麼樣才是最漂亮？我們就說避免孤平，避免孤仄，避免下三平，避免下三仄，避免。所以才會告訴你說，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那個一三五不論，那種口訣，對初學的人來教他作作詩的時候，讓他從寬，不要覺得那麼苦，可以的；到了一個所謂精細的地步就「老來漸於詩律細」，你去找杜甫的詩，古體詩不管了，那個律詩哪裡有仄仄仄平平平？不會這樣出現的。所以大家入門一定要從最規矩的地方學。學到了以後，你如果是天上謫仙，各位，你就可以學習〈蜀道難〉了，我們馬上要學。
古詩，其實我們在真正的入門，按照我們正常訓練是讓你先作古詩，會押韻，一東的韻會押在一起。可是一般人作古詩就會變成不痛不癢，因為你沒有精彩的內容，就變成要嘛就是流水帳，太貧乏，作律詩你還會想。就像剛剛有講說，老師，舞破那個破，究竟舞也是動詞，破也是動詞，那個舞是〈霓裳羽衣舞〉，〈霓裳羽衣舞〉被攻破了，所以你的音樂，你的國家被攻破了，你的〈霓裳羽衣曲〉也會從天上流落到民間，跟一般人一樣了。不然人家也不知道你們原來天天都在跳霓裳羽衣舞。
好，我們現在回頭來看我補充的講義。我們來看，李白這樣的一個人他有朋友，當然跟他的氣度蠻有關係，可是他對朋友的態度，讓人感受到人始終合一。我剛剛不曉得，我在下課的時候說，你告訴我說為什麼他叫賀監？就像我們課本上有注，說〈對酒憶賀監〉，為什麼他會叫賀監？其實我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就作注了，看到嗎？你看我那個按，這個在我的筆記裡頭，如果他原來的注有，我就會像上面說原注有，按就是我要補充說明提醒你的，到下面那個注就是我依據了注的方式，注一二三四五，我就不用按，按通常就說明某些事情。你看賀知章，字季真，可見他年紀怎麼樣？最小的叫做季，季真。會稽永興人，現在浙江蕭山。我們到浙江去，機場就是蕭山機場，對，對，對，蕭山機場。我也在那邊進出過，我到好多，我在中國大陸好多的機場都進出過，跑得太多了。則天，就是武則天，証聖元年，則天我們會寫則天后，她是女性，就是皇上、皇后、皇后那個，后也是皇的意思，但是女性我們會說后。証聖元年的進士，歷任秘書監，有沒有看到？就是因為他當官。所以我告訴你，這次我要考馬來西亞的中學老師，為什麼叫裴度？你要叫他令公？我上一次上個禮拜不是說了嗎？因為他當過中書令。所以你知道古代的這個禮貌，實在是太麻煩了。如果要按照這樣稱，各位可以稱我什麼？院公，當過院長就叫院公，真的是這樣，文學院長就叫你院公，就是這樣。所以以後你知道賀監，他曾經當過秘書監，也當過太子賓客，所以賀知章基本上應該跟皇室還蠻好的，因為你的秘書監，就是在宮廷裡頭專門在國家圖書館裡頭，在校對那些佛經、道書這些秘書的人，在那邊工作，皇上看你很有才學，就把你引進來太子東宮裡頭做事。
各位，賀知章最有名的一首詩，你們應該會背吧？全天下華文的小學生都會背了應該，「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因為要押韻，我們都有人說念ㄕㄨㄞ，閩南語我們等下再說，後面兩句？「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來，看後面，因為後面，你要看這個知道了以後，我們才能夠解釋那個詩。說後來這個天寶三年因病恍惚，我在想有時候你在校對接觸那些書，我們在講道理似通非通的時候，難免，尤其是人家生病，依稀恍惚現實。我們現在叫做幻聽、幻覺，也會有那種現象。有時候幻聽、幻覺，如果不好好去看醫生控制的話，那就常常做出一些傻事。我在學校都處理過這些事情。好了，這怎麼他自己知道，然後因病恍惚，上疏請度為道士。我想如果你認為說到一個層次，他覺得好像我可以體會到什麼，或是說我可以有什麼天眼，可以看到什麼的時候，他也恍惚，這是虛幻世界、真實世界？他為什麼要上疏請度為道士？我說過，在唐宋有個度牒。度牒，上面寫個度，度牒。所以你在史書裡頭如果看到這個東西，大半就是跟國家，當時就叫朝廷，請求朝廷准許我做一個道士，做一個出家人。這樣的話你經過朝廷允許的，朝廷就要拿薪水讓你好好去潛修，所以這對國家來講一個蠻大的負擔。所以你現在終於知道說，在中唐之後本來國家就慢慢的弱了，如果度牒的人一多，國家的經費就要多，他們總認為說這是不事勞動的一群。他們其實潛心在研究佛經，修鍊自己，怎麼樣等等。國家又很期待說他們能夠整理一些什麼東西來，所以就國家出薪水給你，好好潛修。校對這些秘書，歷來傳下這些東西典籍，佛典、道經什麼幫忙或整理，不然這些東西留下來就沒人看了，五行數術。所以你知道秦始皇焚書坑儒之後，什麼書最多？就是這些書，因為他不燒。這些東西對很多人來講是叫做無字天書。你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那些經史子集我看得懂，全部燒，那些種樹的，那些佛的、道的他不燒。阿彌陀佛，幸好他不燒，很多經典就這樣下來。所以度牒在唐宋不是說誰要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不是這樣。你自己要出家要去方外那是你的事，但是你要跟國家請領，國家給你一些薪俸，我們現在講薪俸，就是養你，養你的話，那你要去請求。這個就是一樣，說請求度為道士，求返鄉里，說我在這邊對我們的朝廷也貢獻夠了，允許我是不是辭退，給我一點薪水。結果玄宗許之，所以玄宗也非常了解這個狀況，允許他。結果沒想到，回去不久他就過世。
好，看好，浙江有個湖就叫做鑑湖。所以有時候你會看到，在唐宋裡頭要講賀知章，鑑湖居士，或者宋代也有些人就仿照賀知章，我在鑑湖，這鑑就是那個鏡子，我剛剛寫鈞鑒的鑒，你把釒字邊搬到左邊，旁邊就那個鑒，印鑑證明那個鑑，鑑湖，鑑就是鏡，所以也有人叫做鏡湖的。說亦名鑑湖，也叫做太湖，也叫做鏡湖。所以開元中，就是玄宗皇帝對賀知章，對他的信賴，他在皇室做事的時候，也把這個地方賜給了賀知章。所以賀知章，我這邊沒有寫，他又叫做賀鑑湖。你要記得，你看到一個沒有釒字邊的監，賀監，是因為他當過了秘書監。如果你看到人家叫做賀鑑湖，是因為玄宗皇帝，在他還沒有申請退休度牒為道士的時候曾經賜給他。而且，請問，唐代除了佛教之外它推崇不推崇道教？當然推崇。唐代姓什麼？姓李。老子姓什麼？姓李。所以唐代那個佛、道他是很重視的，我要培養一些人來研究的。
好，知道了這個以後我們現在來看，李白看到這第一個跟他見面的這個朋友，吹捧他吹捧那麼厲害，讓他一輩子感激。所以他對著酒，他就開始想起了賀監，賀知章。還記得，他們曾經在長安街上碰面，兩個人一個人就解金龜，願意跟他換酒這樣喝的這個老朋友。好，他說「四明有狂客」，四明就浙江的鄞縣，那個勤快的勤旁邊是個力，那個鄞就是一個耳朵邊，非常辛勤那個勤，勤勞的勤，勤勞的勤右邊是個力，它是一個耳朵邊，就叫做鄞縣，浙江鄞縣，會寫，那個字，我這樣講會寫嗎？所以四明山在浙江鄞縣。為什麼叫做四明？所以有時候你想一想，我們所到的地方。你沒有到張家界去，你不曉得那個水流起來，甚至在岸上美麗的石頭，那個色彩的樣子，你會覺得這好像人家去著色人工的，人家是很自然。說四明山，為什麼要叫四明？他說中天它可以通日、月、星辰之光，四面非常玲瓏，可以通日、月、星辰之光，就是那個璧。我在想這就有點像我們說在花蓮，你如果看立霧溪旁邊好多的大理石，大理石不是也很光滑嗎？陽光這樣照下去也都非常透明。如果它的崖壁都是像那個大理石這樣懸起來，那個四明山你就知道非常有意思，四面能夠透光的，所以叫四明山。你就知道有這麼一座山，就是賀知章的家鄉，賀知章不叫會稽永興，就那個會，會稽是個府，不管你是鄞縣或是永興縣，都是屬於會稽來管的，就是我們的紹興。各位你知道紹興到宋代又叫為什麼？紹興至少有兩個點，你們記得它，在宋代把浙江紹興叫做水晶宮，你就可以知道它的水有多清澈，它的石頭有多亮。就有點像四川的那個錦江，說錦下去你的布很漂亮。所以古人在形容的時候你現在去想想看，來印證。譬如說太湖現在優養化了，你就知道工業害太多的自然。你在唐詩裡頭讀的都令人嚮往焉，那個水像一面鏡子，你看有多澄澈。太湖有三白，那個小銀魚，還有那個白飯，還有一個白什麼東西。我也去過，人家請吃了以後就忘掉。可是你一點，點進去三白，這跟蘇東坡的那個三白不一樣。
蘇東坡，知道三白飯嗎？蘇東坡在考制策考試的時候，進士考試不是媽媽過世嗎？他們回去守喪三年，三年以後，國家為了特殊的人才就叫制策考試。制策考試的時候，他天天告訴朋友說，他吃非常有味道的三白飯。所以現在你看字典裡頭有這麼一個字，三個白（皛），你去查這個字，這個字怎麼念？好像念小ㄒㄧㄠˇ，非常的皛。知道嗎？蘇東坡講三白飯，我等下講故事非常有意思。哪三白？考試的時候，一個四川的子弟兵跑到了開封來，每天就吃這三種，是不是？念ㄒㄧㄠˇ，我還記得。第一個白飯。你知道當他這樣講的時候，他有個朋友說，那我也要吃，你請我吃。他說可以，你明天來。朋友好高興去了。你說蘇東坡準備的什麼東西？白飯一碗，白鹽巴一盤，白蘿蔔一盤。結果他這個朋友一直坐在那邊搞不懂，他說你不是有個什麼三白飯嗎？坐了老半天什麼都沒有，菜什麼都沒有？沒有啊？我吃的就是這個東西，白飯、白蘿蔔、白鹽巴，三白。蘿蔔一定是那個沒有沾鹽巴，沒有醃漬的，蘿蔔削的清清脆脆的沾鹽巴來吃，這樣吃。各位，蘇東坡有沒有很辛苦過？你想一想以前人家苦學的人都是這樣。我講過蘇家在他父母之前，蘇老泉考試也都沒考上，基本上蘇家是務農的，所以蘇老泉的前幾代好像有一個做過官，不然他的家裡都沒有，所以蘇老泉一直期待他這兩個小朋友能夠光耀門楣。小朋友是光耀門楣，沒想到說會貶得那麼慘，他們也沒想到而已，是光耀門楣，他不要光耀門楣也許他務農很好。所以三白飯你記得，以後人家請你吃三白飯。蘇東坡就曾經說過這樣開玩笑的話過。
所以我說這個四明，講到這個山水。我剛剛要講，還有第二件事情，我每次去紹興人很自詡，我們告訴你，蘭花的故鄉。各位，好多畫蘭花的人都是紹興人，趙孟頫。然後一個方外之僧，一個出家人。當然你最熟的是趙孟頫，他是宋代的後裔，流落到元代去。所以浙江的紹興可以說是地靈的地方，水又乾淨，石頭又漂亮。你看你在全中國哪裡有個叫做四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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